午夜城

「我剛剛看到陪你來的那個年輕人，他很紳士啊，是男朋友嗎？」他無心問，想讓氣氛輕鬆。

「不、不是的！」少女漲紅著臉，急忙否認。
「他是行銷部門的職員，因為我和蔣先生不熟所以沒有受邀，就拜託他帶我來......」


只有這樣，她才有可能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啊......抱歉。」他歉疚自己的誤會。

「不......」少女視線垂低，雙手交握在身前，緊張地抿了抿唇，道：
「如果他是我男朋友就好了......我也一直很想要一個人陪伴我，只是，要兩情相悅，
卻是那麼一件困難的事......葉大哥，其實、其實－－」



「...那一定會是個美麗的奇跡。」
他打斷她，聲音好輕好輕。


「咦？」少女疑惑地抬頭，望進他漾滿溫柔的眸。
他的笑，有些透明。


「不是有人曾經這麼說過嗎？能夠心意相通的機率如此渺小，
如果可以遇見那樣的對象，就像是......發生了一個美麗的奇跡。」

少女瞠目凝視著他。某個突兀的詭異感受讓她衝動拉住他的衣袖，
彷彿這樣他就不會成為即將煙消雲散的一縷幻影。

她手心幾乎出汗。直覺問道：「葉大哥......你......你也有那種對象嗎？」


他緩慢地搖頭。

「我沒有。」


「可是，你心裡有人吧？你有喜歡的人吧？」她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葉久淮垂首，默然半晌後，才又抬臉，輕聲對她道：
「喜歡一個人......是一種雖然會帶來痛苦，卻也能夠覺得幸福的感情。
但是......我卻一直都只有感覺到痛苦而已。所以我想......我一定不是喜歡那個人。」

少女瞪住他虛弱的微笑，脊骨冷涼。

那種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深沉悲傷，那樣根本不快樂的笑意，還有教人心驚的異常病瘦......
什麼時候，她的葉大哥變成這樣？

一種揪心窒悶的感覺，讓她驀然間泣喘出來。

「葉大哥，不是的......」忍住眼裡泉湧的濕意，她不知該怎麼對他說明，從他身上，
自己所體會到的感覺是完全相反的。

也許......也許他並非不喜歡那個人，只是，他深愛對方而不自知，
他是......是陷入一種只會令人痛苦的愛情而已......






---------------節錄自〈美麗的奇跡〉‧默禮



有些話，並不複雜，也不用力，但是卻很深刻。



「能夠心意相通的機率如此渺小，
如果可以遇見那樣的對象，就像是......發生了一個美麗的奇跡。」


一個人要能夠被另外一個人瞭解，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

如果真的有，那麼，確實是，一個美麗的奇蹟。






儘管，我們也常常不明白，我們到底為什麼而覺得痛苦，
或是，到底稱不稱的上是喜歡。



一直以為，喜歡，與可以相互瞭解而相處、陪伴，都是成為伴侶的要素。
但我漸漸發現，這是兩條不同的道路。

有的人選擇了一條，覺得人不應該太貪心；有的人堅持不放棄對兩者的堅持。

有的人，終於在選擇的路上，在時間的推移裡，漸漸一同看見了世界的風景。




你喜歡的，不一定能瞭解你。

瞭解你的，是因為喜歡，還是只是好奇？







我明白人對美麗奇蹟的期許是會被生活磨的乾淨的，
但我慶幸，人生裡，所謂美麗的奇蹟，其實與期待度沒有關係。

雖然這讓我們痛苦，但也常常使我們覺得幸福。






我最喜歡的一段話是這樣寫的：

「民主主義也好，世界變成原子彈也罷。
我只希望他能半夢半醒的在我身邊看書。」


也許，我所夢想的，其實也只有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