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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又開始寫一篇新的小說,舊的還剩下最末一萬字未竟。

新的小說會去參賽,9月底前要完稿,這算是我給自己的一個功課。

為此我幾乎又耗盡了我所有的時間。吃飯睡覺與工作之外的時間。

 

有時候我還是會常常質疑自己是不是該繼續寫。

寫作的時候必定有一個主軸,但我又覺得那之外的東西我能夠組織的,是那麼薄弱,

薄弱到不足以將它包裹,將它推銷,將我覺得值得一想再想的價值散播出去。

 

一個不會被讀的作品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我有的時候懷疑我自己是不得不寫,還是想要去寫。

如果說有一天能夠不再寫……我是否還能保有平靜。我依然在尋找生活的方式…… 

當讀者是輕鬆而安全的。你會像是經歷一場暴風雨,然後離開時甩一甩傘,就能雨過天晴。

但是作者必須用盡所有他體會過的雨,刻苦、虔誠而一步不差的,在不遠也不近的地方引領讀者走進那場雨。

在他們進入之前進入,在他們離開之前離開。

 

「文荒可看。」這一句話,說得如此容易。太容易了。容易到什麼樣的努力都不值一提。

 

事實上我的內心總是有一股相當強烈、熱切的感情,

如果無所寄託,無法消耗,我想最終我會因此而相當痛苦。

這裡面也許也包含著我人生中一直無能自我實現的野心跟隨之而來的挫折。

然而這樣的感情是難以被理解的。

即使是家人,即使是伴侶,也不見得能夠讀懂所有。更何況他們也不見得會去讀。

去讀與理解,理解與同感,這是三個完全不同,幾乎不能相提並論的程度。我的生命歷程告訴我,一個人是不能要求太多的。

 

但這一切也是源自於我自己。我無法要求誰負責。

這是我自己內心深處的東西。

我應該處理,卻一直無能處理,無視而任其荒蕪的區域。

 

對我這樣的人而言,最理想的生活方式就是用自己熱愛的東西去生活,在生活裡完整的燃燒自己。

但是我沒有辦法這麼做。這太奢侈了。我已經過了奢侈的年紀。

 

我把工作奉獻給賺錢,我把自己的前半生奉獻給別人的期望……所以我得把真正的自己消耗在一個我自己所選的事情上。

這會是我真正的安慰。

 

最近一直在想是否要去報名市立合唱團,或是想去學小提琴。

我想那些東西說不定能夠將我內心過剩的悲傷與激昂,在其中消耗或釋放出來。

那一些過剩相當良好的隱藏在我的內心深處,我經常想,那些東西是會帶給我自由,還是會讓我不自由?

如果可以只是釋放出來,

我不用再擔心我做得夠不夠好。不用再想這樣寫是不是有人能讀,有人能懂。

不用思索,再寫下去的意義是什麼?如果這一切都不能被什麼標準所評量。

 

最近唯一讓我覺得安慰的事大概是我的第一本自費出版的作品,至今七年了。

現在的眼光來看那本作品中有相當部分並不成熟。

但仍有人讀它,仍有人告訴我他記得它,仍有人告訴我他喜歡它,仍有人願意跨海買它。在七年之後。

 

寫作真的是一件很寂寞的事呀。但還是得寫下去呀。

或許有一天真的我能不再寫……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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